近日，陕西省卫生委员会发布了《医疗机构医疗代表访问人员管理条例（试行）（草案）》（以下简称草案），进一步限制了医疗代表的就业活动。
根据草案，医疗代表只能在接待日向医疗机构开展学术和商业推广活动，未经许可不得在医疗机构开展商业活动。同时，严禁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违反接待管理的有关规定，擅自与医疗机构的医疗代表联系。
医疗代表作为医疗购销链的重要组成部分，被认为是“黄金销售”的主要贿赂者之一，一直是医疗领域整改行动的关键对象。为此，从国家到地方卫生委员会再到各级医院，一直在采取各种措施来划定医院和医疗代表之间的“边界”。
事实上，在陕西发布管理规定之前，自今年以来，辽宁省卫生委员会、江西等地方已明确了医疗代表的重点监测和整改措施，许多医院也先后发布和优化了医疗代表的监督措施，严格调查非法入院等问题。
许多地方严格管理医疗代表
根据草案，医疗代表进入医院开展相关产品的学术和商业推广活动，应当先登记备案。未登记的医疗代表不得开展上述活动。原则上，医疗代表每年至少登记一次，中途更换代表也应及时申请变更。
在接待过程中，医疗代表必须提前与医疗道德部门或相关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预约，医疗机构应审查其身份。未提前预约或未通过身份信息审查的医疗代表不予接待。
草案要求医疗代表不得非法经营活动，不得以任何名义、形式向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包括其近亲和其他特定关系）回扣，不得委托技术人员、安装维护人员统计公司产品在医疗机构的使用，不得向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询问产品销售相关信息。
如果医疗代表违反上述要求，企业可能被列入陕西省商业贿赂不良记录，医疗机构根据情况限制相关产品采购，终止合作措施，情节严重，两年内不购买药品、医疗设备和医疗耗材。同时，陕西还要求医疗机构建立“医疗生产经营企业诚信记录档案”。
事实上，医疗代表的管理是陕西省医疗卫生行业市场秩序专项整改的一部分。在上述政策发布前夕，陕西省卫生委员会与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省公安部门共同治理和规范医疗秩序，打击“医疗保健”、“诱导消费”、“乱收费”等违法行为，开展了为期三个月的专项行动。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医院纪律检查干部向“医学界”分析说，随着药品和耗材的取消和批量采购措施的实施，医生的临床诊断和治疗行为已成为医疗改革成功的关键。一些医疗代表长期以学术推广的名义对医院进行“黄金销售”，从而影响医生的诊断和治疗行为，不利于医疗改革的深入推进。”严格控制医疗代表的非法销售行为可以严格控制医疗腐败，使药品能够真正反映成本。”
除陕西外，辽宁省卫生健康委等13个部门于6月15日发布《关于印发《关于纠正辽宁省2023年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的通知》，明确要纠正医药产品销售采购中的不正之风。
通知还重点关注各级各类医药生产经营企业及其相关经销商、医药代表在整顿医药产品销售过程中，以各种名义或形式实施“黄金销售”，给予医疗机构从业人员回扣，以各种形式将利益转移给相关机构。
自今年年初以来，南通大学附属医院、西北妇女儿童医院、广西崇左人民医院、天津安定医院等医疗机构就医疗代表非法入院提出了相应的新措施。
例如，根据广西崇左市人民医院官方网站上发布的公告，如果医疗代表首次违反相关规定，他们将停止购买和使用代表代表的医疗产品3个月；如果医疗代表及其企业再次被列入医院黑名单，五年内禁止其在医院的业务活动。同时，“黑名单”还将实时上报上级纪委和卫生行政部门。
依靠“钻空子”的医学代表将消失
规范医疗代表行为已成为医疗反腐败的重点。早在2017年12月，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和国家卫生委员会联合发布的《药品代表登记备案管理办法（试行）（草案）》就明确规定，药品代表不得承担药品销售任务。
到2020年12月1日，医疗代表备案制度已经实施了近四年，从提出到征求意见再到正式实施。根据管理办法，医疗代表包括四项职责、五种促销方式和七种禁令。
此后，上海、浙江等省市出台了医疗代表备案制度的实施规定。上述医院纪检干部表示，陕西等地的新计划也是在“备案制度”的基础上出台的，表明医疗代表备案制度仍在稳步推进。从省、市、主要医院的实施情况来看，未来对医疗代表的控制只会增加。
这也引发了制药行业的连锁反应。对于制药代表来说，失业或转型几乎是必须的。据统计，进入2019年后，制药代表的离职率大幅上升，70%的从业者准备转型，20%的制药代表正在转型。
一些制药公司总经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开表示，该公司将原制药代表转变为制药信息合作伙伴，这些员工将不再承担销售业绩的评估指标。此后，许多国内制药公司采取行动撤销制药代表职位，减少销售投资。
张烨是一位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医学代表。2015年之前，她在华东一家外企销售镇痛消炎药。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这个行业的变化，选择了跳到保险业。
她向“医学界”回忆说，她最初的工作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与医生建立联系，推广产品内容，组织学术会议。当时，她几乎没有进入医疗机构的障碍。”我以前想去诊所。其他人看不出你是药剂还是病人。见医生是一件非常随意的事情。”
张烨承认，由于经常与医院打交道，一些“世故”是不可避免的。有时他们会给对方一些小礼物。因此，该公司有专门的资金供医疗代表在一定价格范围内送礼或宴会。由于她的良好表现，她当时每月的季度奖金约为6万元。
对她来说，这种“潮湿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2014年底，随着医药代表监管的加强，公司的奖金政策发生了显著变化，季度奖金从6万减少到1万左右。在基本工资适当上升的情况下，总收入也降低了60%左右。
“2015年左右，医药代表行业开始逐渐下滑。我觉得未来会越来越难，因为随着国家医疗保险政策的调整，太贵太赚钱的药进不了医院，相当于我的产品不在医院卖。我该怎么办？”张烨离职后，身边很多同事纷纷转行。“相当于进入大裁员的时代。基本上每个公司都有20%-60%的医药代表被裁员。”
另一位前医学代表告诉“医学界”，他以前被公司直接解雇。因此，双方还通过法律程序解决了这一问题，并获得了两倍的经济补偿标准。据他说，他在2011年第一次进入这个行业时，薪水很好，收入是同龄人的几倍。许多朋友希望进入这个行业，但几年后，“每个人都开始讨论改变这个行业。”
在他看来，医学代表是一个注定要消失的行业。”以前，这个行业发展得很好，这是众所周知的。随着行业越来越标准化，灰色领域带来的收入将会减少，所以依靠‘漏洞’的医学代表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医学还需要“代表”吗？
在过去的几年里，关于“300万医疗代表正在消失”的话题不断讨论。有人认为，只有医疗代表群体消失，医疗营销环境才会进一步净化，医院与医疗企业、医患之间的关系才会更加清洁。
这一观点主要与医疗代表造成的医疗腐败案件有关。根据公开法院判决文件统计，2016年至2019年，中国100强制药企业中有一半以上被发现直接或间接回扣，其中3年内最常见的企业涉及20多家。
在此背后，医药企业向招标机构、医院负责人、医药代表、医生等支付的商业贿赂应计入“成本”，最终体现在药品价格上。
但是，医疗代表的减少或消失会极大地净化医疗营销环境吗？河南泽金律师事务所主任傅健在接受《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采访时表示，近三年来，医疗代表的违规行为并没有明显减少。
他分析说，随着行业各项政策法规的出台，制药企业生产销售环节已成为关键监管对象，制药代表的各种违规行为被纳入法律法规调整范围，因此相关违规行为将在阳光下大量通知，同时，非法制药代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
上述医院纪检干部认为，医学代表本身就是一个中性词。2015年首次进入《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仪式》，其职业定义是代表药品生产企业从事药品信息传递、沟通和反馈的专业人员。
“专业这个词是关键。医学代表应该在学术交流和前沿知识更新方面发挥独特的价值，而不是依靠潜规则来展示自己的能力。“在他看来，医学代表不能完全消失。即使消失了，也会有另一个职业发挥作用，可能是医学信息员。从这个角度来看，医学代表专业化或其唯一的出路。”职业生涯的关键是如何监督和指导这些与医生有关的制药公司和专员不敢贿赂或贿赂。”
一家制药公司的销售公司告诉“医学界”，他也同意“医学代表专业化”的说法。他说，他接受了八年的医学教育，具有一定的临床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经过市场营销知识培训，他在药品宣传和推广领域具有更多的优势。
“虽然功能仍然向临床医生推荐药物，但早期工作变得更加重要，比如观察药物的疗效和跟踪不良反应，并回答医生的困惑，这相当于你应该站在更高的维度对临床进行一些指导，而不是直接销售药物。”他认为，严格的市场监管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它将淘汰那些“野蛮生长但不了解临床实践”的人，维护健康的医疗生态。
去年11月，中国外商投资企业协会药品研发行业委员会发布了新版《RDPAC行业行为准则》，重点向医疗卫生专业人士传达药品信息，提供科学教育信息，支持医学教育，重新提出了医学交流活动的基本原则。
还提到，制药企业招待医疗卫生专业人员应按每人每餐300元的标准支付。对于参与医疗项目的医疗专业人员，制药企业不得以任何形式承担或支付津贴，也不得补偿延误正常工作时间。
在这些新的市场和政策环境下，医疗代表最终将回归专业化。
来源：医学界
责编：钱 炜
编辑：赵 静
